我在想,文学是否也可以分为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呢。我一直以为,文学应当是也必须是人民大众的文学,但是每个个体也属于人民大众,所以文学落在每个人身上的独特性也能算是人民大众的特征。或许我也该像废名一样,模糊界限才能看到真正的美,那么在这个意义上,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如果要分个清楚,废名是应该算在阳春白雪里的。他的语言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变色龙的保护色,是笼罩在花红山上的迷雾。只有看透了迷惑的保护色,才能发现变色龙的斑斓,也只有拨开云雾才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废名给文学加上的这一层保护色,在快餐文学遍行的现代社会中是比较少见的。不求甚解,可能就破不了废名设下的保护色,也就只有真的静下心,钻进去,才能踏进理解废名用意的门槛。在我理解中,废名追求的也许就是这样一种阳春白雪,行文感觉像是继承了周作人的温润,跟鲁迅的下笔如刀有很大的差别。这可以算的上是废名的好,他给我们展现了一幅朦胧的山水画。现在社会愿意读书的人已经不算很多了,能静下心来的就更少了,而废名给这些愿意去静心读的人提供了一个可用以欣赏和参考的审美模式。
每个作家的文风都和自己的经历有关。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废名的经历使自己有意地去对自己的文字和语言进行精细的打磨,就像是在完成一座细节满满的雕塑。但这种文风是不利于大众去阅读的,这是加在文学和群众之间的膈膜,而且是不容易去除的膈膜。深入探究绝对是美的,但是这样一个门槛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高不可攀的,就算攀上了,道行不够也只会在这样的隐晦之美上疲劳乏力。所以废名相比于同时期的萧红也好,还是后来的沈从文也好,作品的接受度和流传度都稍微有些差距。某种意义上,这是废名给自己设下的一个陷阱,也是给后人的一个陷阱。
后来废名在《桥》之后的作品中也略微淡化了一些这个特点,而展现出更深刻的思想,这是废名的成长。
记:《桥》选段《花红山》 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