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27岁生日这天
27岁生日的这一天正值离职休息期间,这个生日我想特别记录一下。
这是我来深圳过的第三个生日。刚来深圳时我24岁,那个时候好像对未来也没有太多的规划,对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也从没认真想过,有种被生活和时间推着走的感觉,对接下来的工作生活也有一些恐惧和对未知的兴奋……回头来看,年轻时的那种无畏和好奇真的很天真、也很宝贵。
从24岁到27岁的这三年时间,我的职业和生活都经历了不少变化。就说离职吧,这是我第二次离职,但心境与第一次离职时已有很大的不同。
第一份工作在初入职场一年多的时候,我开始被工作的节奏压的喘不过气来,被职场中的一些人背刺到心塞无语,又赶上小红书离职热潮的爆发,那时心里装的全是离职之后的广阔天空和能不被工作剥夺的“自由感”,索性什么都不管了我就提了离职,没有太多对职业的考量和谨慎,当天收拾桌面卷铺盖就滚蛋了。
第二天早上我报复性的睡懒觉睡到了中午12点,然后给自己点了一份有点小贵的午餐,又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起来后看了一下午电视剧电影完成了那一天的生活。好像这样我才夺回了一点对生活的支配感,但现在的我看清那只是对曾经那份工作和自己的报复,幼稚且无助。这样的生活过了几天后,果然我腻了。新鲜感褪去后,平淡生活的无意义感也显露出来。
我才发现离职之后迎来的也只是一点点自由,对于没有稳定收入的恐惧和没有规律日程安排而感到的无意义和空虚会慢慢绑架你。从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没有稳定的内核的时候,无序的生活会把我困在一个名为自由的陷阱中, 那不是真正的自由。
我还被“无收入只支出”这件事分走了太多注意力。当时的我有一些存款够支撑一阵子,但是离职后的无意义让我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消费上,竟然我的支出比上班时还多了,这样下去我的那点存款并不能支撑我过太久的“自在生活”。对生存越来越深的焦虑已经让我忘记了曾经要追寻的“自由”。想要出门旅游看世界?要钱。钱从哪来?钱从我的市场价值来,我的价值从哪来?我的价值从做的事中来。
到头来发现,人还是得做事。
恰好我曾经的同事入职了新公司后在招人,我看到消息后没多想就速速入职了。没有对公司和岗位有太多的考量和观察,没有对自己的未来有思考后的主动选择,而是一次被恐惧和焦虑推着走的匆忙上岸。
于是,我的第一次离职以经历了一个月的空窗期后结束。
我的第二份工作接的很匆忙,所以很多被我忽略的问题在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开始慢慢暴露出来。
这是一份传统行业的工作,相比于上一份互联网氛围的工作,这家公司节奏更慢,“人情味”更浓,做事效率没那么急促。好的方面是,我不再疯狂的加班了,有了更多生活上的时间。曾经在一段时间里,我每天下了班都可以去超级猩猩运动,找到了一份爱好(bodyjam),身体也健康了不少~然而另一方面,公司的办事效率低下,沟通需要讲究人际关系,工作内容重复性高且挑战性低,薪资水平也不高。于是在工作差不多一年后,我逐渐意识到自己在这家公司的成长空间非常有限,不仅受制于人、还受制于项目的天花板太低。
除了公司氛围外,还有对于工作内容本身的不满,我开始思考职业对社会的意义。我所在的公司做女包生意,而我的工作是品牌视觉设计。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后,我发现公司的女包样式老气无聊,不仅辜负了手作老师傅们精湛的手艺,也没有让这些宝贵的物质资源变成滋养消费者生活的美的事物。从品牌的角度出发,我看到公司每天花大量时间在营销和推广上,却一再忽视视觉创意和美的事物,或许这也与领导层审美不够有关。总之,品牌没有在传递各种意义上的美。这让我感到困惑和失望。
于是我在想,这份工作到底对社会产生了什么有益的影响?有在任何人的心灵中种下美的种子吗?有让人感受到朴实的快乐吗?而不是消费主义编织的“快乐”谎言……
这份工作或许很稳定、很惬意,但这不是我作为一个在深圳打拼的人需要的。然而,跳出舒适圈需要勇气,那时的我缺乏这样的勇气。于是,我的每一天开始在需要上班和不想上班的极限拉扯中度过,内耗严重到导致内分泌失调,脸上开始爆痘,身体上的水肿和肥胖接踵而来。我开始变得非常讨厌自己的身体。
那段时间真是糟透了。每天早上起床,我都要哭上一会儿才能勉强去上班。我变得不愿意照镜子、不愿意化妆、不愿意搭配衣服,每天都乱糟糟地去上班,坐在一个让我厌恶的狭窄空间里,消磨着每一天的时间。是什么留住了我?也许是那些断断续续稍显有趣的工作内容、一些出差的机会、熟悉的工作环境和团队,以及那种躺着挣钱的轻松感。说到底,还是习惯了躺平的日子。
但真正促使我做出离职决定的是我主管的离开。他是这里最信任我能力的人,也是我能看到的职业天花板,而这家公司不允许这样的天花板存在。于是我彻底明白,在这家公司已经没有前途可言了。
于公于私,我都不再认可这家公司的价值,我必须离开。
带着我对与职业于社会的意义、自我与生命意义的思考,我开始了第二次离职休息。
但这次的离职上次的冲动不同,是一场谋划了很久的“修行”。我不再被小红书上的“人生是旷野”的话题所迷惑,也不再寄希望于旅行能解决所有问题。易经告诉我这个世界阴阳调和,我明白了感到快乐的前提是经历足够的痛苦。如果一直让快乐发生,快乐将变得平凡普通。所以,我要直面我的痛苦。
我要直面厌恶自己失控的身体,所以我决定坚持运动;我厌恶每天吃油盐堆积的“美味”外卖让身体感到难以负担,所以我要改善饮食;我厌恶没有足够的时间阅读和思考,我真的看了很多书,我真的对很多内容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也曾为此感到骄傲,但我也厌恶没有时间和心流将片刻的想法梳理成更完整、具有逻辑性的更深刻的想法,所以我开始尝试专注和写作;我厌恶我总是对休息怀有愧疚,真的很想体验《Eat Pray Love》中意大利人所说的无意义的休息,所以我敞开时间了打游戏,努力做到享受当下时刻;我还想坚持练电吉他,说好了要在老年时做老年合唱团中最酷的老太;也想练字、画画……总之,我想要照顾内心,让所有这一切事情都有机会发生。
这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写了这么多,我意识到经历了三年的工作和痛苦,还是积累了一些经验和智慧,对未来也有更多主动的思考和顾虑。果然痛苦是最接近进步的时刻。
重要的是,我变得更勇敢了,会主动追求自己想要的、避开自己无法接受的环境。以此在这记录,愿三年后的30岁,我能有更多的进步和成长。
2024.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