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掠过静卧的黑山。
夜风无声,只有细雨习习,在车窗上留下几道水迹。在这样的夜里,在这样枯燥又诗意的夜里,我是一个干巴巴的人。我想从贫瘠的灵魂榨出一些新鲜的汁液,好妆点一番我潮热的思绪。
可是远山只是这样远去,黑的,巨大的遥远的山,一重一重,从高的矮的树丛背后闪过。
春夜里下起小雨,然后是雪,细碎的雪。车灯除了破开夜色,又要去穿过水雾和雪。车短暂地进入隧道,长久地在露天的路上疾驰。
我睡过去,又醒过来,远山的影子一点点黑透。有一些山变得很近,黑的影子变成灰色,又突然被开膛破肚。我数了数,已经有六座。
就这样一次一次吞没着我们。
迷梦中,我们这样翻越大地。有辆货车在雨里出现,又被甩在身后,车里终于有一道人声:“他车开得不好。”
我彻底醒来。看向干巴巴的窗外,只有雨雪是湿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