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香樟树开花的时候,空气里都沉浸它的清香。家里阳台外面的那颗曾经要长到窗里面来,在24年冻雨的时候劈掉了好多。早上8点前的阳光从树叶间隙透过,光斑在磨砂膜玻璃木门上摇动散开,这种瞬间重复得多到不让我觉得珍贵。华师里也有很多很多香樟,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四月总让人觉得浪漫、敞开,鼻子选择性地忽略了这种美味、或许是理所应当的香甜。20年以后嗅觉好像变差了,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紧绷的神经不屑于考虑细微的气味。因此直到今年,我才意识到自己从小到大接近28年里一直都被这样的气氛照顾,恬不知耻地觉得春天就是会一遍又一遍地降临。即便焦虑、在淋浴时蹲在花洒下张大嘴巴也哭不出来,想知道世界究竟偏移成什么样子,让我怎么也不能把自己安回去。凌晨五点天将亮的时候鸟儿苏醒的鸣叫,像现实的召唤一样把我从无尽的自责中拉出来,然后晨光掠过树顶,然后照亮阳台。不会一直重复的春天,也没有稳定一致地对于春天的感受,像青春像远方的河,像一场梦。提早醒来并不是骄傲地,在梦游里解决了现实、继续在青春里游泳,费尽心力地区分每一种气味和氛围的差别,觉得自己在活着,脚后跟踏进地板,把懦弱的我、忧虑的我、自在的我、渺小的我,24个我组装在一起,不是为了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