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青春本身和青春时体会到的世界都是不停生长的,人只是不断地获得更多新鲜体验、增加爱的广度和振幅、成长并囊括更多未知的道理,然后这些已经获得东西都不会再衰减或变质,并因此可以累积越来越多的青春财富,世界也是同样会如此地扩大它的美德。我误以为事情会是那个样子,是因为在18岁以来认识到的世界,在那几年里面确实是如此运行的。而我又在离开本科的学校以后,以为那样的世界受到疫情的影响而从此不会再有。这两个谬误加起来影响并定义了十年的生活,首先在大学时塑造了我的玫瑰色的空气只是在学校的围墙里才得以脆弱维持的同龄人生态,且在不同的学校里有截然不同的样貌,我把它当成了整个社会应该有的且已经同质的状态,然而更多其实是华师学生所持有的一种默契,而毕业离开那个环境以后,不能呼吸到同样质量的空气,便马上回到社会整体的均值上,变得不再自持、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散漫、苛责所有不必要的快乐;其次是以为现在的这个世界,像发烧时在幻觉里不断被齿轮碾压的嫩草一样被毁于一旦,因为仅仅眼前的景象足够荒凉,让人不敢再打开视角。总聚焦在30厘米前的屏幕上,眼睛也被肌肉牢牢固定在了狭窄的视野里,持久地觉得世界已经不再如过去,而成了他人喜爱的样子。共同呼吸是一种很微妙的技巧,但首先需要在没有被禁止这样做的环境里,这六年我都以为世界完蛋了,但一不小心探出头到窗户外面,发现是呼吸的空气太浑浊,让人没法稍微清醒一点地看见自己的想法,所以赶紧逃走才是唯一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