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核磁共振,是一个富有文学性的过程。
首先这个事的缘起就很荒谬,正畸的医生说我可能有颞关节紊乱,建议我去查查。
我:啊?可我没有感觉到诶。
医生:可能是你适应了错位,习惯了这种不舒服。
我(内心 OS):这是说我的关节,还是我的人生?
检查中心光线昏暗,6 个密闭的机房连轴运转,外面排满了迷茫的面孔。
坐在轮椅上的,腿脚不太方便,要被搀着进去。
躺在担架上的,意识不太清醒,要被抬着进去。
四处溜达的,是白发老太太,医生喊哑了嗓子才把人找回来。
乖乖不动的,是我。
进去前要反复拷问自己。手机、钱包、首饰、皮带,本都是身外之物。带钢圈的内衣,比平时更像束缚。原来我们每天给自己身上挂了这么多累赘。
躺进机器就被困住,一动不能动,这不是隐喻,这是现实。人的躯壳成了乐器,千奇百怪的蜂鸣在腔体里回荡,不时有酥麻感穿过,哦,看来我是把电吉他。
意识比平常更不受控制,在我之前,这张床上躺过多少人? 他们在哪里呀?当然了,谁的结局都一样,早走晚走的区别罢了。
时间过去多久了?会不会我从出生就被固定在这儿呢?不对,我出生过吗?也许我就是一串遇到故障的脑电波,在这里更新补丁吧。
医生从遥远的地方把我叫醒,好像一场大梦。
走出机房,走出检查中心,对面就是门诊一楼的美食中心,有星巴克,我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