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酒液仍在血管里流淌时,我拎着垃圾袋推开了单元门。早春的夜风裹着铁锈与玉兰的凉意涌入鼻腔,那些自溺式的忧思忽然失了重量,化作塑料袋里摇晃的空酒瓶。
城市天际线浮动着暗红色光晕,恍若远古篝火映红的岩壁。我的帆布鞋底与柏油路面轻轻摩挲,却恍惚踩在西部荒原的星空下,肺叶贪婪呼吸着凌晨一点的空气,每个肺泡都盛满星光的碎屑。不知伫立了多久,直到塑料袋里的苹果核开始发酵,才惊觉自己正用全身毛孔拥抱这个世界——这个允许我深夜游荡、允许我与虚空对饮、允许我赤脚踏进冰凉草坪的人间。
混凝土森林的缝隙里,早樱正在偷酿第一缕芬芳。我把垃圾袋抛物线投进分类箱的瞬间,忽然读懂了大地的宽容:它永远准备着用温厚手掌,接住所有坠落的事物,包括此刻这个摇晃却自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