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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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半夜,烛光化作河流,泛起阵阵涟漪,光影在墙壁上跳动,相片玻璃倒映出蜡烛的形状,那是钱穆与父亲钱以文第一次发现沙漏星云时的合照。钱穆拿起毯子随手丢在刘嘉身上,转身就拿着烟走了出去。外面月明如昼,西边的启明星点缀夜空,钱穆拨动煤油打火机,燧石迸发无数火星,云烟氤氲。点燃的烟草冒出一股烟圈,环绕肩膀。他抬头望着远处的银河,月光和烟火交汇,描摹出侧脸:钱穆轮廓分明,线条刚毅。有些眉毛竖起,头发略微盖住直挺的鼻梁。鬓角修的刚硬,络腮胡下露出一条疤痕。下颌线清晰,延伸到一双招风耳边。烟雾中,弥漫的微光描绘出地平线,像一把锋利的长刀,闪出肃穆寒冷的气息。这把刀将混沌天地切开。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黎明已经初现,黑暗变成了泡沫,一触即破。他不禁恍了神,思绪回到了那天。
16岁时,钱穆和父亲一起在夜间爬山,走到一处山腰平台,父亲卸下露营装备,有些吃不消,对着钱穆喊道:“小穆,你慢点走。冲在最前面,劲都使不完吗?”
“我不累,爸爸!那是一颗流星吗!?”
父亲看向夜空,在启明星的西边,有一束闪亮的尾迹。
“我以为爬高一点就能够着它。”
“有时候我们并不需要触碰到它们。小穆,你从小开始喜欢天文,有很多灵感和想法,我感到很自豪。但是,除了理论知识,我想告诉你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你看,父亲随手拿起一块石头,这是看的见摸得着的,我可以把它加工成有用的材料。但是,这个呢,他从大衣内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这只是星空的影子。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触摸到它们,也不能亲身近距离观察…”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件事呢?”
钱以文将照片递给钱穆, 顿了一下说道:“你喜欢一件事,有时并不需要理由,有些事情的意义并不是马上就能显现的。我们当然会放弃一些东西,比如现在我肩上的背包,然后原路返回。但是,这样我们就无法到达山顶,也无法亲自见到那颗流星了。
在宇宙中,星球孕育发展。探测这些闪亮的天文奇迹,这关乎我们人类从哪来,到哪去。 现在只能找到一丝线索,一缕光线。不断探索,我们可以成为地球的眼睛。在未来或许可以一瞥未知的世界。”
钱穆脑海里回响:我来自哪里,又去哪里?他看向手中的照片,那是一个模糊的星云图像。
“那,我们还需要一个千里眼!一个能拨开黑暗,看清真相的东西! ”
“没错!小穆,过几天我就要去建千里眼了,它是一座大型天文观测站,能捕捉到遥远光年的星迹,或许我们还能通过望远镜与它们交流。但是地方有些偏远,很久都回不去。
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能一口气爬这么高,那也一定能照顾好妈妈和妹妹。”
“放心吧,有我在! ”钱穆拍拍胸膛,点了点头。
钱以文强忍着泪水,用力抱紧了他,拍了拍后背。泪滴在落下的瞬间,定格了广阔无垠的浩瀚星海。
钱穆拿着手电筒,在夜色笼罩的山顶上,一束光线射向天空,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千里眼。
父亲点起篝火,热量扑面而来,他感受着改变人类方向的力量,150万年前的温暖。
在黑暗中摸索,我们去哪?
半夜山坡上雾霭弥漫,一片朦胧。
五年的时间,他们定期联系,钱穆也如愿从国科大学天文系毕业。他第一时间申请调往父亲所在地工作。直到踏上见面的道路,这团几年前的大雾才慢慢散去,地球的一角睁开了眼睛。
钱以文初到蓝脊小镇时,不太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得益于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科考队已经将此地改造,基础设施样样俱全。附近有一片沙漠,一座海拔3000米的蓝脊山。他们主要任务就是建设好天文观测站和记录周围环境的变化。
已经到凌晨半夜,钱穆熄灭了烟,寒风直吹面部,他于是转身换一个方向,风滚草发出嚓嚓的响声,白杨树投下悠长的树影。不经意间,他看见了月光下的光秃秃的荒漠地,那里又勾起的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