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噩耗是,老妈脑子里的转移瘤又复发了。四个月增大了两倍,可能这也是她近期频繁摔倒和头疼的原因。按照最初的诊断、过往复发的情况和她卧床的状态,这一波可能很难了。
冬天来了,但还是希望大夫给一个积极的信号。
作为一个人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宣泄了一会儿情绪(不得不说,非烟酒爱好者确实宣泄的渠道不多)。
前几天陪老爸去应酬,听闻席间有位大爷分享一周打三次羽毛球的经历,老爸由衷地说:我真的很羡慕你啊,我从退休之前就几乎守在病床边,出门就担心老伴,现在也没什么社交生活了。我拍了拍老爸的后背,不知道能说什么。
拼命工作的这六年,贴身照顾老妈的任务几乎被老爸和老公承包了。夫妻之间已是愧疚,一直养尊处优的老爸在老妈复发几次后更是明显苍老了很多。现下的情形与其说怎么劝老妈继续治疗,不如说如何同时保全两位老人的预期寿命。但这样的选择对于任何人都是残酷的。
当最后拍板的“坏人”并非我所愿,但从十年前被命运安排了这个角色至今,也是习惯了,没时间哀伤自怜。毕竟,送完一程又一程,后面自有大把的时间去面对“人类情绪”。
习惯了做生死的抉择,因为人生的第一个一万天就一直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曾经断续几年的时间陪床、照顾病人,出入重症病房和殡仪馆,奔波在往返医院路上的时间不亚于通勤,以至于感觉自己的生活相较同龄人而言都十分割裂。
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重新)思考人生的意义。人生的意义大概就是没必要赋予特殊的意义,毕竟苦难和快乐是一体两面,也都不会持续太久。越想抓住一面,就离另一面越近。三万天能做的,就是对得起自己的诸多角色,好好体验是为了自己,好好扮演是为了别人。我们不属于角色,苦难和快乐也不属于我们,这样才能不被事件(外相)和小我(执念)捕捉。就像窦文涛说的,哪有什么选择,都是随行就市。
我也曾由衷地跟朋友们说:真羡慕你们,父母还能随心所欲地游山玩水。但在互相羡慕而不得的喟叹中,大家心照不宣的是,人一旦在他人的境遇中照见自己,恐怕就没有勇气再去评价任何人了。
向死而生也并非我所愿。但既然来这一遭,就好好感受这一遭的喜怒哀乐。毕竟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明道若昧,答案就在一次次打碎重建之中。
至少对我来说,还能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