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是一座强调“梦想叙事”的城市。无论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来了就是深圳人”标语,还是各个区争先恐后的人才就业补贴,都在为无数个来到深圳的年轻人编造着一个可以拥有光明未来的美梦。
深圳市的年纪不大,而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年纪也不大。统计数据显示,深圳市的年轻人(19-34岁)占总人口的比例是62.9%。当我还认为30岁正年轻的时候,冰冷的统计数据已经将35岁以上的人划归到另一个人群的范畴了。
无数个炫酷的、不明觉厉的经济符号建构了人们对于深圳的总体印象。创新、科技、繁荣、开放……这些光鲜亮丽的标签虽然足以代表深圳,但也依然只是深圳的一个侧面。
如果你到早高峰的地铁上看一看,你会看到无数双疲惫的眼睛。每个人都面无表情、争先恐后地向前进。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需要忍受狭小与不见天日的居住环境,漫长的通勤距离,以及重复疲累的工作任务。在寸土寸金的商场里,豪华卫生间的面积足够好几个打工人住进去。
不知道是谁默认了大家都不需要休息。单休、大小周、加班到深夜是这里的常态。凌晨的深圳街头依然是人来人往;深夜的夜宵摊上,大家咒骂着生活,却依然高谈着理想。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在深圳再挣几年钱就回到老家”挂在嘴边,但“深圳赚钱深圳花”好像又成为了大家的共识。
为什么大家这么辛苦,却又没挣到钱?钱究竟都去了哪里?谁在累死累活,谁又在挥金如土?宏观层面的繁荣与发展和个体层面的切实利益究竟存在怎样的辩证关系?在这个全民都说文科无用的时代,可能是真的没有人能解决这样深奥的问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对宏大的叙事感到厌倦,总觉得与我无关。我很反感“觉悟不够”“站位不高”的评价,当一个人的基本权益都难以得到保障的时候,再为其加以高尚的枷锁,是残忍且不道德的。
当严肃的社会问题被娱乐化解构,当辛辛苦苦的打工人被物化为“牛马”,开始自嘲与反讽,我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异化。一边是每天的负重行军,另一边是光鲜亮丽的成果展示,我真的很难讲起结合在一起,所以我选择闭上我的双眼。